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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云笑了笑。
他跟万山不一样,做不到满不在乎地活下去。
他抓起被褥盖在身上,跟万山说自己想小憩片刻,等船停了再叫醒他,万山了然。
后来,他做了一个梦,梦见舱现一张脸,咧嘴狞笑。
*
春雨斜斜地飘着。
清源山和南方任何一座高山相同,无论春夏秋冬,高过云雾的地方都是终年湿润,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从雾气中挤出雨水,水浸在金丝楠木上像字迹漫漶,纸窗沙沙响着,听得人昏昏欲睡。
欧阳靖熙坐在三足丹鼎前,左手托住右手腕,右手紧握银钳,钳子夹住油磁瓶子颈口在沸水翻涌的蒸汽上慢慢熏沸。
他已经保持了半个时辰,还差一刻钟就能将药熬煮完毕。
他不敢大意。
他仔细观察油磁瓶子的颜色变化,要维持底部黑漆均匀变红,才能使药效达到最佳。
这是给万山父亲万友熬煮的续命药,他不许自己出任何差池。
丹室外传来静悄悄的叩门声。
“大师兄,师父让你过去。”是师弟陶虎烟在叫他。
“告诉师父,我一刻钟后就去。”
欧阳靖熙维持着腹部呼吸,腰盘纹丝不动,举着的油磁瓶子像是固定在半空。
双稳当如铁的手令多少门内弟子羡慕,只有他明白练就这身功夫的辛酸。
他不仅要跟随师父学习、背诵、研究丹谱,每日的修身养性同样必不可少。
他的力气不在大,精在稳当,也算得上是武学中的奇葩。
万山经常取笑他明明练功却不会耍兵器,他总是一笑了之。
人的精力有限,他没法做到既能出神入化的炼丹,又习得一身好功夫。
何况即便是现在,面对佶屈聱牙的上古文献,他也不敢保证能百分百读通,毕竟理无专在,而学无止境。
他在炼丹上只是初窥门径罢了,他需要时间,需要阅历,更需要一个相当重要的东西……
谁都给不了他,除了师傅,虚清派掌门人尾浮子。
尾浮子炼丹技艺高超,并继承了上一代掌门的内力,武功也很强。虽然在江湖上排不上名号,但对他来说,够厉害了。
“你是在熬药吗?让我来吧。”陶虎烟推开门,探出脑袋。
陶虎烟人如其名,长得虎背熊腰,满脸毛糙黑须像烟一样散开,不过他做事仔细,和外表截然不同。
尽管如此,欧阳靖熙也不会把此事交给他做。
“不行。”
陶虎烟苦笑:“师兄,这不是我的意思。”
欧阳靖熙侧头斜视。
“是师傅让我这么做的,她说,如果你是在炼万友的药,就让我接替你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快去吧,她催着呢。”
欧阳靖熙没办法,他嘱托了几点,把钳子交到陶虎烟手中。
其实他心知肚明,这方药根本救不了万友,他这么做只是求得内心宁静。
装模作样到底是做给谁看呢?
他心底发虚,一想到自己亲手把万山的父亲害成那样,就无颜面对她。
熬药是最大的自我惩戒,他不敢不仔细,就像拿着荆鞭抽得自己遍体鳞伤,然后抹上盐和椒,看着它们一点点融化进血中,最后投身进滚烫的水,泡得皮开肉绽,泡得撕心裂肺。
何况……他还骗万山去了宁火派。
万山天真善良,她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吗?
就算有虚清保驾护航,也是九死一生的行动。
要问他,后悔吗?当然后悔,可木已成舟……
为了那个约定,他必须这么做!
欧阳靖熙如行尸走肉般来到尾浮子的屋前。
“进来。”
尾浮子年过半百,但精神依旧矍铄,她看上去像是三十岁左右的光景,丹药让她的皮肤比同龄人更加紧致细腻,长年修行养气道法,使干瘦的身躯显得不那么衰弱,反而更接近苗条。
她的腰板很直,棕黄色的眼睛似乎无时无刻不跃动着火焰,她一生几乎都坐在丹鼎前,火已成为她的一部分。
注视这位面相和善的老者,欧阳靖熙还是能感觉到她性格中强悍的一面,尽管已经很少了。
“师傅有何事?”
“你看吧。”
她把桌板上的一封信推到欧阳靖熙面前。信是宁火派弟子离雅君寄来的。
阅毕,欧阳靖熙哑然失笑:“她偷到秘籍了。”
“还杀了邱无思,杀了彭腾、鱼惜息和一众送货的山馗弟子。”
尾浮子脸色有些蜡黄,中指和食指用力敲打桌面,“我和山馗的合作如何维持得下去?东西现在落到谁手上?”
欧阳靖熙想不出补救措施,只得放下信道:“不是她做的。”
“那就是海云喽。”
“嗯。”他用力